明月晓

老福特未签约OOC文手。骨科砖家。

【双叶】分痛

*踩着死线疯狂蹦哒。说好要在姬友考试结束之前完成,于是八倍速胡逼结尾。
*写完一看完全分不清是亲情还是爱情。自由心证吧。
*私设满天飞。
*平淡无奇。大概率OOC。
以下正文:
   
  
  

1.
叶秋又在QQ上问他,你真不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再次送来一条消息:爸今年情绪挺好,我提了你几次他可都没生气。再拖就说不准了啊。
 
他犹豫了一下,敲敲键盘:再说吧。

叶秋很快回复:机不可失。甭说我没提醒你。

他叹口气,把窗口关了,重新打开了训练软件。
 
 
2.  
年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是打皇风,嘉世客场9:1大胜。赛后叶修在通道里碰见郭明宇,对方过来拍他肩:“你差点儿给哥们儿剃了个秃头,我这年还怎么过啊,没脸回家了都。”
  
郭明宇父母都是国企工人,对工作稳定看得很重。他一门心思要打职业,干脆跟家里吵了一架,只身一人来到北京加入了皇风,一晃也有三年没回过家了。

叶修对这事儿门清——第一赛季皇风财政吃紧,比赛的奖金卡了半年才给发。夏休期间俱乐部不管食宿,郭明宇房租到期了没钱续,还管他借过钱。于是他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问他,“你今年要回家啊?”
 
郭明宇有点纳闷似的看了看他,“废话吗这不是。毕竟是自己家,一直不回也说不过去吧——诶,我上次说了吧?这赛季打完我就退役了。”
  
叶修又是一愣,“你还真没跟我说过。怎么就突然——”
  
郭明宇叹了口气,打断他的疑问,“没办法,年龄太大了。操作根本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这周被你打的透不过气,上上周被韩文清打的手足无措。明明都是打了快三年的人……但我是真没的打了。”他顿一顿,又揽住叶修的肩,“你也别嫌我啰嗦,你还年轻,感觉可能没我这么明显,但是家就是家,早回晚回,早晚得回。你这都两个冠军了——看今年这情况怕是又不给我们这些人留念想了——没什么不能面对的,该回就回。”
  
说话间就走到了偏门,他在叶修肩上捏了捏,松开他向他告别。
  
叶修本来就有回家的打算。
  
他带来的行李箱里其实已经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枚冠军戒指和两张MVP证书,郭明宇说的这些“回家的资本”他同样在心里盘算过,只是近乡情怯罢了。现下听了这么一番鼓动,他不由又做了一阵心理建设,走回酒店的时候终于做出了决定,这才告诉吴雪峰他们,“你们回吧,我直接回家。收假就来队里报到。”
 
3.
B市这些年变了很多,叶修站在622路公交站牌下抽完了一根烟,最终确定这趟他搭乘了很多年的公交已经不能带他回家了。
 
旁边正好有家便利店,他磨蹭进去买了根棒棒糖,借机跟店员借了手机,打给了叶秋,“哪儿呢?过来接我。”
  
叶秋那边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叶修听到一阵急促的拖鞋声,然后是叶秋带着点兴奋、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那你还怕被爸妈听到?”
 
“习惯了习惯了——那你现在在哪呢?”
 
叶修报完地址,那边瞬间没了好声气,“神经吧你?自个儿坐公交回。”
 
“622不到家了啊。”
  
叶秋于是又在电话那头生气,“你还真好意思说!自己说你多久没回来了?原来的622早就改叫598了!还是原来的站,你自己坐一号线换乘去。”末了,还是提醒一句,“别坐区间的啊。”
 
 
4.
598路果然只是换了名字。叶修托着下巴看窗外,心里默默提前报站:石景山科技馆——杨庄路——黄南苑——苹果园——西黄村北。终于到了西下庄北,他跟着一群面带疲色的中年人下车,拖着箱子走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门禁,要刷卡才能通过。
 
他讪讪然叫保安帮忙开门,对方见他却惊一下:“哟?小叶不刚回来没多一会儿吗,怎么什么时候还又出去一趟?”
  
他就笑,解释说我俩孪生,我有段日子没回了。保安也笑,搭话说回来过年啦?真好嘿。可巧今年轮到我值三十儿,年夜饭都吃不上。
 
 
5.
绕过4号楼的时候有人叫他。
 
他抬头见是叶秋,笑了笑,问他,“怎么还偷溜下来了,不嫌冷?”
 
叶秋眉头皱了皱,好像又处在生气的边缘了,“你不是没门卡吗,我好心好意算好时间出来接你——看着就像个混账,保安怎么就把你给放进来了?”
 
“还能怎么,”叶修挑起一边眉毛看他,“他把我这个混账认成是你了呗。”
 
叶秋这回真生气了。
 
叶修赶紧揽住他弟告饶,及时地把他的发作扼杀在了摇篮里。
  
叶秋所谓的“生气”其实是一种类似撒娇的表演,他要表演出对混账哥哥偷偷离开家长达五六年的不满和自己对他回家的不屑,试图以此来让不靠谱的叛逆兄长产生哪怕一丁点儿对当年冲动行为的愧疚。但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想念,想念中隐隐还藏着一点儿愉悦的兴奋。于是被久不回家的哥哥揽着肩一顿摇晃,他很快就忘了自己要进行的演出。
 
“都十一点半了才回来,要不是想着你进不了门,我也早就睡了。”叶秋抱怨道,“回去可别吵,爸妈等不住你,刚睡下。你那床还没收拾呢,今天跟我将就一晚上得了。”
 
叶修没意见。睡哪儿他无所谓,还在大院住着时也没少和叶秋挤,更何况他到底还是没办法坦然地面对父母。有什么话等明早再说,这当然更合他的心意。
  
他们并肩走到5号楼下,叶修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哟,那小池子怎么给填上了?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小点掉里面?大冬天的,我俩去捞,弄的一身水。”
 
“怎么不记得?回家还挨一顿骂。”叶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昔日的水塘早成了覆着青草的小土丘,“你走第二年填的吧。反正鱼早死完了,留那儿也不好看。”
  
“一顿骂那是你,打都让哥哥我帮你受着了好吗?”
 
“该你的啊!不是你把小点带水塘那儿的?”
 
“谁先急着跳下去捞狗的?”
  
“……”
  
“回家又是谁吓得一直哭,全让我一个人在前面顶着的?”
 
“是我是我行了吧?”叶秋把他推进单元门,“那离家出走惹得爸妈迁怒于我长达五六年的人又是谁啊?”
 
叶修站住了。
 
叶秋上了两级台阶发现他哥没动静,疑惑地回头看他——他们的空间关系因此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叶修微微抬起头,楼道里暖色的白炽灯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一贯苍白的皮肤泛出一丝不太真实的青色来——叶秋看到那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他以前从没见过的表情:尴尬和歉意细细交织着,加上一丝无奈的苦笑。
 
“对不起。”他的哥哥这样说道。
  
  
6.
简单洗漱后他们钻回叶秋房间。叶修在外摸爬滚打几年,早已不讲究生活品质,套了干净的队服短袖就要往被子里缩。叶秋看不惯,给他翻出了一套印着轻松熊的睡衣要他换,他嫌娘,死活不穿。
 
叶秋威胁他:“明儿起来爸要看到你还穿着队服,非得打你。”

“怎么编排咱爸呢?咱爸能跟你一样不讲道理?”
 
“我怎么又不讲道理了?”叶秋拿睡衣轻轻打他的腿,“我真不讲道理当年就不该帮你偷户口本补身份证。”
 
“哎呦祖宗,说了一千遍了。”叶修劈手夺过他弟手里的睡衣,随手掖到枕边去,“这不迫不得已吗?而且您这么深明大义,铁定得帮我这忙——快睡吧你。”
 
叶秋也就躺下。闭眼却又想起旁边这人干的混账事来:抢了他的行李顺了他的身份证,一路南下不回头。叶秋又气又委屈,愤懑之余又安慰自己:他肯定很快就回来了,行李是自己整理的,就那么点儿现金他能到哪儿呢?更何况家里也绝不会放手让他随心乱跑。
  
没成想他就这么溜了好几年。他刚消失的时候家里确实大张旗鼓查了一段时间,却很快又偃旗息鼓,好像就这么默许了他的行为。叶秋的疑惑和怒气早随着时间漏光了,取而代之的是连枝带叶突然变成只身孤影的无聊和迷茫。
  
就这么迷迷糊糊过到他18岁,上高三了。罪魁祸首悄悄跑回来敲他窗子。
  
“你高考不得要身份证?哥专程回来还你。”叶修在他弟的帮助下翻进房间内,“不过有一个条件。”
  
“是你偷我身份证!还给我是天经地义!你还跟我讲条件?!”
 
“嘘嘘嘘——别吵。”叶修慌忙去捂他嘴,“我要能偷到自己的还用得着拿你的?我总不能是个黑户吧?秋,你帮帮哥吧。”
 
叶秋挣开他的手,垂着脑袋不说话。
 
叶修凑到他面前观察他的神情,问他:“生气了?”
 
叶秋把他推开。
 
“别闹。就帮我一次,嗯?”叶修不依不饶,“你在家方便,把户口本弄出来帮我补一个,等取到证了就寄过来。”
 
“你自己怎么不去弄?!”
 
“你傻啊,身份证制证要三十天呢!哥回去还得打比赛,哪来的时间跑来跑去?”
 
叶秋被他的理直气壮打败了,想了一会儿才反驳:“我凭什么帮你?你偷了我行李把我一人剩家里还不算完,还想让我也去偷户口本?”
  
叶修难得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我不是说了吗?你身份证在我手里——你高考不考啦?”
  
“我可以补办我自己的啊,只要告诉爸妈我证件丢了,户口本我都不用偷。”
 
叶修没了脾气,伸手拉住弟弟的手:“帮我一次——真的,荣耀和别的游戏绝不一样,我敢保证大有可为。”他低声说,“联赛的名我都报了。我现在就这么一个梦想,我要冠军,我一定得实现了才安心——秋,再帮我这一次。”
 
再怎么嘴硬,他其实都不会拒绝他。
  
于是他果真偷了户口本,在学校装病请了一下午假去派出所照相。27天以后就收到通知短信,他又悄悄地带着户口本去取回来。
 
快递效率感人,叶修很快在QQ给他留言称证件已收到,并大赞一番他的勇敢。叶秋很想问他,你当时偷溜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我偷户口本一样,紧张得心跳加速,憋着气听父母房间的动静,手指尖都是汗呢。但他终究没问,反正问了那人也指定只会说一句“怎么会?哥是谁啊?”
  
   
7.
叶秋翻来覆去睡不着,叶修习惯熬夜了也颇精神,此时听见弟弟不停翻身,不由纳闷道:“刚在楼下不还说早就想睡了吗?怎么,哥睡你旁边不习惯了?”
  
叶秋也就翻过来面朝着他:“没不习惯,就是想着咱好久没这么一起睡过了。”
 
叶修曲起胳膊枕在脑袋下,空出的一手搭在叶秋腰上:“嚯,够结实的。上次见你你还瘦得跟小鸡似的。”
 
“你上次见我也三年前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老哥。”
   
“你那论文怎么回事?”叶修果断岔开了话题,“还放着寒假呢就开始写了?”
  
“咦?你居然看到我新QQ签名了?不是有比赛吗?”叶秋疑惑道,但疑问没收到回复,他又继续道,“特烦。我初稿都写一半了,导师昨天给我发邮件让我重新开题。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申请换个导师。”
   
叶修安抚地拍拍他的腰,故作深沉地说唉,人生嘛,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呢。
 
叶秋说我看你就挺顺的。
 
叶修反驳说哪里话,哥哥一个人流浪在外多苦啊,隐姓埋名脸都不敢露,我老板都气死了。你这种大少爷不懂人间疾苦,正常。
   
叶秋于是旧事重提,说那不还是你偷我的行李强行剥夺我吃苦的权利造成的?抱怨什么。
  
叶修掐他的腰,笑骂他小兔崽子不懂哥哥的良苦用心,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吃苦吗。
 
叶秋怕痒,被他一挠就缩起来往后躲,一面还要挣扎着用脚踹他。叶修膝盖一张顺势就把他的小腿夹住:“哈,”他说,“打小你就爱来这招儿,被我治了多少次了还来。”
 
叶秋懒得再跟他斗,腿还理所应当地塞在叶修膝盖里,嘴上已经换了别的话题。
 
 
8.
他俩聊到深夜,睡得晚起来得也迟。母亲大概是出去买菜,厨房里留下了简单的几样早餐。
 
兄弟俩正吃早点,叶父晨练回来了,三人俱是一愣。
 
“爸。”叶秋反应过来,“吃早点了吗?我给您盛碗豆浆?”
 
“不用,我换个衣服去单位吃。”他嘴上回答叶秋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叶修。叶修被盯的如坐针毡,赶紧站起来叫一声爸。叶父鼻子里哼一声算是应了,叶修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又补一句,“别给我胡跑,我下班回来再跟你好好说道。”
  
叶秋偷偷冲他挤眼睛,神情间充斥着“你完了”的信息。叶修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门咔哒响了一声,叶父离开了。
 
叶秋不再憋着,果断幸灾乐祸起来,“哈哈哈叫你不学好,今天八成得挨打。”
 
“瞎说,咱爸不是崇尚暴力的人。”
  
“你现在拍咱爸的马屁他又听不见。”叶秋咬着筷子出主意,“诶正好快过年了,要不你把家里打扫一遍?将功折罪。老爸回来一看——嗯,这儿子还有点用嘛——就不打你了。”
  
“吃你的吧!”
  
 
9.
虽然表现的像是很嫌弃叶秋的主意,但叶修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弟弟大扫除。父亲回来的时候他俩正合力晾着客厅那块儿大地毯。
  
“叶修,站直了。”
 
突然被点名的某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站了个军姿。叶秋不明所以,也跟着站直。
 
叶父的眼神在他俩之间睃巡了一会,冒出一句不错,并且没给他们疑惑的时间就紧跟着解释了这句“不错”的原因:“没比叶秋矮,看来在外面这几年混得还行,好歹没委屈自己。”
 
叶修嘿嘿笑起来:“这不从小您跟爷爷教的?什么环境里都不能饿着自己嘛。”
 
叶父脸上严肃的表情终于也下去了一点儿,伸手又捏了捏他的胳膊,批评道:“矮是不矮,就是细胳膊细腿的。平时没人管你你就不知道锻炼,身上二两肉都没有。”
  
叶修自知理亏,挠挠头没接话。
  
对方又想起来什么,问他:“棋还下着没?明天去大院儿那边见见老爷子,陪怹杀两盘儿。”
 
叶修应了一声,叶母这时候正端菜上桌,也笑着接口:“爷爷可想你呢!每次小二儿去陪他,他都说二儿的棋臭,比不上我们老大灵气。”
  
叶秋抗议:“怎么就臭了?小董哥哥还不如我呢!爷爷怎么不挑他的刺儿?”
 
小董是老爷子多年的警卫员,叶修不至于不知道这个。
  
叶父笑话他:“人家小董天天陪着老爷子呢,你这么些年都干什么去了?”话里话外倒是在敲打叶修了。
  
这话叶修没法接。叶秋给他面子,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叶修回家之前的忐忑此时消了一半。
 
他没想到在犯了离家出走这种等级的错误之后,家里却在用一种平静坦然的态度接纳他。没有专程庆祝接风洗尘,也没有震怒不已拒之门外,仿佛他消失的这五六年并不存在,就只是出门逛了一天公园儿,到点了按时回家吃饭而已。
   
饭后叶父剔过牙,状似不经意地问他:“咱家说起来够民主了吧?”他用牙签在桌上点了点,提醒他们集中注意力听,“在大院儿住咱们隔壁那张家,还记得吗?家里孩子现在在部队呢;楼上林家孩子也在部队。咱家算可以了吧?从小没给你们安排过什么——叶秋想学经济学,那就学嘛!对不对?我和你妈也支持,也没说逼着你们当兵吧?”
   
兄弟俩沉默地听着,叶父接着说道:“其实方式和过程在咱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他看向叶修,“你出去这几年混了点什么名堂?”
  
叶母出来打圆场:“老大得奖了呢,今天我还看那个证书,叫那个什么来着——秋!去拿过来,给你爸看看。”
  
叶秋依言取了那两张MVP证书和两枚冠军戒指,递给父亲的时候不忘补一句“开赛两届的冠军都是哥哥”。
  
叶父白他一眼,接过证书看了看,随手放在桌上。叶母上午没见过戒指,此时拿起把玩了一会儿,笑着对叶修说:“样子挺好看的。”
  
叶修也笑,回道:“给您和爸戴着玩儿。”
  
他爸从爱人手里接过戒指打量了一秒,就跟证书扔在一起,丢下一句评价“粗制滥造的,戴什么戴。”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也算玩出了点名堂,没给家里丢人,但毕竟不是长久事业,放你玩这几年够可以了。你知道回来,这很好。之前功课落下太多,你还想读那就读,不想读就到部队去——叶修!你听见没有?”
   
叶修那会儿正跟叶秋咬耳朵,他弟问他:“我怎么没有戴的?”他笑着保证:“这赛季就给你打一个回来。”猛然听到自己被点名,赶紧坐直了应声。
  
叶父见惯了他俩打闹,想也知道又没认真听,倒没计较,只是又问他一遍:“我说,你这个年龄了,高中还读吗?想读也行,不想读让老爷子打个招呼,趁早到部队里待着。”
  
叶修闻言一愣,硬着头皮回答:“我H市那边还——”
  
“出去五六年了,你头上包还没碰够?”叶父打断他,“你多大了?还不落家在外面漂?”
  
“您也告诉过我们为了事业得出去。”叶修试图讲道理,“我们小的时候您出差,也是突然就走了,一走一年多,谁都不知道您去哪儿了,也联系不上——”
  
“我当时跟你现在能一样吗!”叶父拍了桌子,“我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国家!保密工作能让你们知道?!你现在呢?为了打游戏跑了?五六年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没有?!”
  
“我现在不能算单纯的打游戏,这是新兴起的竞技行业,联盟在慢慢往成熟发展,跟乒乓球羽毛球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嗯?你去打乒乓球羽毛球能像现在一样细胳膊细腿?!——这就是电子鸦片!我告诉你,我和你妈纵容着你玩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该玩够了,回来给我好好收收心,想想你以后该怎么办。”
  
“爸——”叶修没放弃挣扎,“这个赛季我都打到一半了,就让我打完吧。”
  
“再打有什么意义?就是再拿一些这——”他把那两张证书举起来冲着叶修抖了抖,原本压在证书上两粒戒指因此滚落在地,发出一点微弱的声响,“——这些纸有什么意义?证明你很了不起?我告诉你叶修,家里不认!社会不认!国家不认!没人认!”
  
“根本没用,这些东西说破天也就是几张废纸!”叶父下了定义。证书被他两把揉成团,擦着叶修的头顶丢出去。纸团在地上弹了几弹,安安静静滚到了门边。
  
叶母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劝阻的话。叶秋垂着眼睛盯地板上的戒指,选择了明哲保身。
  
叶修这次没再低头,只是定定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我认。”他说,“我认这些东西。爸,妈,我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电子竞——游戏。但是我的理想就只是游戏而已,不只是我,我到H市之后遇到了很多朋友,他们帮了我很多。我现在不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理想打职业,还有朋友没法自己实现的梦想在。他们——”
  
“你非要走是不是?”
  
叶修点头。
  
“好,好,好!”叶父起身拿过了挂着的武装带,“你俩十岁以后我没再打过你们。你现在是不是不知道谁当家了?手伸出来!”他手中武装带在空中威胁性地打了个圈,“啪”地一声脆响,“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一定要走?”
  
叶修慢吞吞地伸出了右手,用行动直接表明态度。
   
叶父气结,武装带当即落下。
  
叶秋眼皮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过去捂住了哥哥的手,武装带抽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叶修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下意识站起来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叶母也已经过来拉住了丈夫。两代人在餐厅无声地对峙。
   
叶秋还想从叶修背后出来,却被叶修抓住了手:“别胡闹!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他的拇指轻轻地擦过叶秋手腕,那条红痕已经有些鼓胀隆起,微微发着烫。
  
“别让爸打你手。”叶秋小声说。
   
“叶秋!”他爸气得发抖,“你就向着他!你跟他一起滚出去算了!”
   
“跟爸道歉,”叶修声音平静,攥了攥叶秋的手,“快点。别管我。”
  
叶父刚被妻子缴了武装带,这时候像一只没了利爪的老虎,过度激动的情绪倒随之平复些许。听他这样说,不由恨声插话道:“行,我们都不管你。你想滚就滚。我和你妈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母亲用近乎哀求的眼光看着他,叶修低头避开了她的眼神,沉默了三五秒,还是小声又坚定地留下一句“对不住您二老”就转身回了卧室。
  
那道哀求的目光于是落到叶秋身上。他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去做说客,摸摸鼻子跟在他哥身后,默默看着他收拾行李。
  
“你又要走……”叶秋闷闷地说,“真不能再跟爸妈说说了?”
  
“你也看到了。”叶修答,“而且这不是答应了再给你弄个戒指回来?你就等好吧——手疼吧?”
 
叶秋点点头又摇摇头,把手腕举到他面前给他看:“没破。一会儿擦点儿药,很快就下去了。”他停了停,又些迟疑地问,“我现在不想要戒指了,你能不能不走?”
  
叶修对他笑笑,说你懂的。
   
叶秋想说我不懂,又觉得这样的反驳幼稚且无力,只好站在一旁看叶修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行李箱,环视一周后又把昨天他塞在床头的轻松熊睡衣也扔了进去。
 
“我睡衣裤子有点短了。”他哥解释道,“以后还你。”
  
“不用。”他说,“你喜欢就好。”
  
  
10.
叶修拖着箱子走到门口,再次讪讪地叫来保安开门禁。
  
保安还是上次那位,见他要走又惊一下:“哟,您才回来又要走哇?”
 
“没法子。”叶修笑笑,“您瞧,现在我也一样吃不上年夜饭了。”
 
 
他又坐上了598路,来时好好夹在行李箱里的MVP证书变成了皱巴巴的纸团,此刻正躺在他外套的兜里。
  
一小时前他拿着箱子站在家门口,父亲忍不住再次开口:“你可想好了,这次走了再想回来就没这么容易了。”他知道父亲是在别扭地留他,但他依旧选择了让父母再次失望。
 
西黄村北——苹果园——黄南苑——杨庄路——科技馆。
 
挤上一号线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还没来得及拜访老爷子。在外漂泊五六年,到家还没待够24小时,哪怕跟团旅游也没有这么短的。他应该做的事实在太多,能做的事却是太少。
  
 
快凌晨时他终于抵达了嘉世的宿舍。
 
吴雪峰订的是凌晨一点的机票,这时候还没睡,听见动静出来看,见是他,不免慰问一番:“这么快就回来了?带什么特产没?”
 
“竹笋炒肉你要不要?”
 
“家里还是不支持?”
 
“反正耽误不了带你拿三连冠。我得赶紧睡一觉去,困死了。”
 
吴雪峰知道他没聊下去的兴趣,也就点点头准备关门回房。年轻的嘉世队长此时却伸手抵住了门:“哎,老吴,回去可别把手上功夫丢了。”他眯着眼笑起来,“我都跟别人说好了,这届我的冠军戒指是要送他的。”
  
  
11.
叶秋没告诉叶修他提前开始写毕业论文是因为他早找了一份四月份的实习。实习地点就在杭州。
  
这事他同样没敢全部告诉父母,只隐去了工作地点,怕父母误会他是故意选H市来表达无声的抗议。
  
过来的第一个周末他偷偷跑到嘉世对面的咖啡馆里待着——专程避开了嘉世正门过来的,还要了最靠角落的卡座,生怕被俱乐部的人认出他这张脸。
 
这次是微草客场来打嘉世。快到六点他看见一辆大巴开进了嘉世体育馆。
 
快开始了吧?
 
他想着,倾身凑近玻璃去看嘉世俱乐部的门。
 
不多会儿一队人有说有笑地从里面鱼贯而出,他的哥哥倒不在此列。
 
晚些时候叶修一个人冒出来,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大概是装着他习惯的外设。四下没什么人,粉丝早已挤到体育馆排队了。他左右看了看,摸出一根烟点上了。
 
叶秋就看着他双手插着兜,很散漫似的一个人向体育馆侧门走去。
  
他掏出手机看直播。
    
    
嘉世主场6:4险胜微草。总积分大幅领先第二,提前三轮确认进入季后赛。
 
叶秋给那个还是灰色的枫叶头像发消息:“又进季后赛了,你更有理由不回家了。”
 
睡觉前叶修才回复他:进季后赛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我的目标可是冠军。
 
叶秋问他:一定得是冠军?
   
叶修发来一串省略号表示无语,然后回答:跟你考试得第一一样,既然有能力得到,那为什么不?
  
——拿多了不会腻?
 
——永远不会,还会上瘾呢。你要是能来现场看一次就明白了。
 
叶秋回想了一下散场后粉丝们庆祝时的疯狂,不由笑着回复:我现在大概能想象你的心情了。
 
他把之前在家捡起的两粒冠军戒指拍照发过去,说,这个我先帮你保管了,等你拿到第三个再还给你。
  
叶修回复一个“OK”的表情,过一会儿又补一句“等好吧您呐。早睡哈。”
  
叶秋退出聊天界面,满足的躺回了床上。
 
【END】
  
    
  
*不知道有没有朋友能猜出我私设的叶修家在哪?【手动狗头】
  
*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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